京城,东南四环外,欢乐谷以东。
50年前,这一片是国有化工企业聚集地。
随着京城焦化厂、染料厂、合金厂等一大批大中型国有企业转制搬迁,这片地区已由过去的工业产业区逐步转变成以国有企业退休职工、农村占地转居人员、城区拆迁居民为主的居住小区。
这片地方,叫垡头。
在这里,你开个人均消费100以上的绿色按摩店,生意都做不下去。
那种店铺,得开在垡头以外的南磨房,那里有欢乐谷,还有个叫华侨城的高档社区。
垡头地区的街道办所在的道路,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。
叫做金蝉西路。
从欢乐谷开始,一直往东,直达化工路。
化工路,就是那个喊了十年还没有动静的CBD东扩的主力道路。
我们的故事,就从这两条道路的交叉口开始。
…………
柳梢绿小眉如印,乍暖还寒犹未定。
京城的四月,是一个新旧交替的时节。既有冬日的萧条,也有春日的生机盎然。
早上几度气温,中午变成了二十几度,下午下班又回到了十几度。让人不知道穿什么衣服是好。
而当我们还在和穿衣斗争的时候,外面的花草树木也在发生悄然的变化。
就拿化工路来说,一半水泥一半土,两边错落无序的平房与几十年前兴建的低矮楼房此起彼伏。
很难看,如果没有那些随处可见的柳树,以及老房子墙角下突然冒起的片片迎春花的话。
突然长出了枝叶的柳树,还有黄灿灿的迎春花,不知名的粉色花,紫色花,无不向这里的人们传递着一个消息,春天来了。
这是大自然在钢铁水泥的城市里展现的生命奇迹,生生不息。
就好像这里生活的人们。
倔强又顽强!
…………
俞边边就是这里的一员。
在中午二十几度的气温下,她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服,顶着一头蓬松的头发,懒洋洋地走在金蝉西路上。
好在刚刚起床的她做了洁面,化了淡妆。
马上就奥运会了,比赛场馆之一北工大离这里不远,她可不能丢了老京城的份儿。至于这个老旧破落的地方有没有人来,那就不是她的事儿了。
走过街道办,路过派出所,再向前两步,就看见一个门脸很大的私人诊所,旁边,就是她的目的地,真轻松盲人按摩。
昨天晚上在夜店里,她碰到了豪掷千金的款爷,狠狠疯狂了一晚,所以有点腰酸腿疼。
别误会,她是气氛组的,被款爷点到卡座耍,不过那位爷的排面儿还不入她的眼,没有出台。
但一夜疯狂的喝酒舞动也够她受的了。
“你好,欢迎光临。”
没有感情的电子音响起,俞边边打着哈欠,对着前台的中年阿姨问道:
“大乔在不在?”
30块钱一个钟的按摩店,前台也不可能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。
“在。”
阿姨扭头看了眼墙上的磁力白板,白板上吸着十几个磁力扣,口子上写着号码。
大乔是7号,是这家店一群歪瓜裂枣里手艺最好的!
(作者近年患病,从而变为听障患者,办了证,文中调侃的话语恳请不要上纲上线。)
在俞边边看来,那个斜眼大乔的手艺,甚至不亚于京城按摩医院的专家,只要他不机车的话。
什么是机车?
就是干活时糊弄事儿。
这里没存在什么歧视,残疾人也是人,也知道偷懒耍滑。
随着俞边边的声音响起,前台后的按摩间里,顿时安静下来。
按摩间不大,两室一厅格局,厅是长方形状,放了6张简易按摩床,两室的其中一室被用来当做足疗间,有三张足疗沙发,另外一间,是两张按摩床,用作客人拔罐刮痧时的私密间。
对这家店十几个视障员工来说,他们的生活是枯燥的。
每天上午十点开始干活,直到晚上十点结束。
因为便宜,所以顾客不少。由此导致他们的休息时间并不多,每天仅有的休闲,就是在按摩之余,和隔壁干活的同事聊聊天,顺带着……
欣赏下美女的声音。
俞边边嘶哑的烟嗓,是他们最爱听的。
就好像疲惫中看见一张软床。
又好像一米阳光,一杯咖啡,一份心情,一种生活。
干活时遇到这样一名女子,是一天的美好。
那些还能模糊视物的店员们,甚至还知道俞边边是一个漂亮的女子。
她简直就像白居易里的琵琶女子,一头波浪长发,让她美丽的脸庞半遮半掩,又从其中,泄出一心幽香,将情谊玩转成魅惑的情态,幽幽的,温温的,绵绵的,钻入心隙。顶点小说
她还有副大骨架,只有为她按摩过的人才知道,她的胯有多大。
胯大意味着什么?
是男人都知道。
腚大!
“小宁,你来了,”店员老顾舔着脸上前,笑呵呵地说道,“今天试试我的手艺怎么样?”
对了,俞边边是艺名,在这里,她用真名,就是街坊邻居们都知道的……
俞小宁。
她皱皱眉头,无视用斜眼贪婪看她的老顾,从他身边擦身而过。
“大乔,快点。”
熟客们都不愿意找老顾。
寻了一张被阳光照着的按摩床,等老实的大乔铺好白床单,俞小宁拖鞋趴了上去。
同时,还对旁边盯着她的年轻店员调侃道:
“小骨头,别老用斜眼看人,又没外人,别装了,小心成为习惯。”
盲人按摩店,有几个正常人没什么大惊小怪的。
现在就业压力那么大,男扮女装去当小姐的奇葩事都有,装斜眼也就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了。
“小宁姐,俺真快习惯了,”小骨头憨厚地笑着,挠着头说道,“要不都没客人找俺。”
对来这里的顾客来说,眼睛不瞎不斜,就意味着手艺不好。
“只要手艺好,还怕没人找?”俞小宁不同意地说道,“你看大乔,不仔细看,大家没人会觉得人眼睛有问题。“
“小宁姐,我能更乔哥比吗?”
还有一句小骨头没说,他身体健康,要是有大乔那手艺,他也不会在这儿猫着。
“不跟大乔比,难道要跟林辰比?”
三月,初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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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
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
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
请下载爱阅小说app,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
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
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
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
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
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
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
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
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
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
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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